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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云中记》读后感

来源: 发布时间:2022-12-09 23:51:34 浏览次数: 【字体:

作者:刘子依,深圳大学医学部2020级临床医学专业

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4秒,一场灾难在静谧的午后悄然发生,明明十分钟前幼儿园的老师还坐在睡着的孩子身边发呆,下午要劳作的人们正从火塘边起身,养殖羊群的人家在植被稀疏的半山上放羊,上午采蕨菜的人正在下山,于云中村的村民而言这只是一个祥和宁静的下午亦如往常的每一天。但大地深处潜伏的巨兽在十分钟之后向地面伸出了自己利爪,撕裂了肥沃的土地,撕碎了错落有致的房屋,正如书中所描述“院子里的石板地裂开,合拢,再裂开,再合拢,喷吐出来的是大股浓烟,院墙像是变软了,像一匹帆布一样晃荡。背后的整座房子抽风一样扭曲了身子,挣扎几下之后,像用光了力气,瘫坐下来。”几秒之后一切又变得寂静,没有蝉的鸣叫,犬吠声也消失了,寂静之中传来的只有一阵阵惊悸的尖叫声,一切已与几秒之前绝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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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难的背后是原本温馨和睦的家庭一瞬之间家破人亡,是原本祥和美好的村落一瞬之间倾颓消散,是任风吹雨打依旧在世间存在的历史文物一瞬之间变成废墟,是通过几千年的自然孕育才形成的景观风貌一瞬之间被泥土掩埋……但灾难之下人们以不同的方式支持着受灾的地区、受害的人们,一位又一位的志愿者奔赴灾区为救援、为灾区重建贡献自己的力量;一个又一个的家庭为灾区的同胞们捐献物资;一位又一位的文学家们写诗歌泣这一段悲痛的历史,同样也有许多摄影师扛起相机记录这一段历史,他们的初衷或许是为了让后人警醒,亦或是让后人缅怀在灾难中丧生的同胞,但记录的人多了就变了味道,文学家们歌泣的内容变得同质化和肤浅化,鲁迅先生曾说“长歌当哭,是必须在痛定之后的。”痛定思痛,才能带来好的情绪震颤,才能引起人们的共鸣,亦如阿来在沉淀之后写下了的《云中记》。摄影师们镜头下是有剧本的哀伤,书中写到灾后的第二天电视台的记者想让云中村的百姓们在镜头前排队为解放军唱《感恩的心》,但记者们却忽略了百姓们用最柔软的小羊皮为解放军补鞋,老人们亲吻解放军战士刨过泥、搬过石头的手,小孩们去山坡上摘草莓,捧着给解放军叔叔们。感恩绝不是对着镜头唱《感恩的心》,感恩不应该是刻意的摆拍,它应该是自然流露的真实情感。央金姑娘在五年后回到了云中村,与她一起的还有悄无声息跟在后头的的摄影团队,盘旋在上空的无人机,冰冷的摄像头下央金姑娘痛苦挣扎着起舞,她悲痛欲绝,五年前的场景又浮现在脑海,家人的离开,自己被倒塌的房梁刺穿的腿,镜头下的情感是真实的,但记录的目的或许并不单纯,公司是为了包装一个经历了大地震,身残志坚的舞者,是为了参加电视台的舞蹈大赛准备的故事,一个绝对催泪的故事。那个在震前出门办事得以逃过灾难的中祥巴也回来了,乘着热气球,阿巴眼中的庞然大物,与他一起的也是摄影机,记录一个即将消失的村庄是摄影的目的,这样哀伤的宣传,这样特别的旅程,吸引了很多人报名乘热气球看云中村的活动,祥巴借此可以大赚一笔。悲痛的历史需要被记录,为了追思,为了反思,规避下一次可能出现的风险,但绝对不是过度的去消费,消费苦难,消费亲历者的痛苦,消费大众的共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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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离别之痛不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淡忘的,它们只是被漫长的岁月掩盖,它们有着鸢尾花一样的朴实,又有铁水浇心的苦楚。这些痛就像是将结痂的伤口缓缓撕开,痛苦是漫长的,还要将其累加起来,在完全撕开的时候就是山鬼痛苦,风雨飘摇。但有的人却甘心让伤疤被揭露,只求告慰逝者和即将消失的村落,找到自我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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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巴在移民村的生活不好也不坏,按部就班的工作和休息,渐渐地云中村的人和事变得遥远,村长说:“阿巴,我们身上没有云中村的味道了,我们不再是云中村的人啰!”他才惊觉自己已经离开那么久了,那些逝去的人都被藏在了心灵的最深处,他们在云中村或许会孤独,灵魂或许并未得到安息,阿巴想,他应该回去。回到云中村后他又成了祭师,在此之前阿巴在祭师之间来回游走过多次,最开始未能继承父亲的衣钵他做了水电员,但却发生了山体滑坡,水电站坍塌,他被泥浆冲走,记忆消失了好些年,清醒后被选为了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被允许在村里开展祭祀活动,但却遭遇了地震,村民们都按政府要求搬入了移民村,信奉苯教的人越来越少,他们想相信轮回,那些在灾难中离世的亲人会投胎转世开启新的人生。而苯教却认为人死之后,不分好人和坏人,无一例外都化物化烟,归入大化,大化便是世间万物,是岩石上的青苔;是水中的鱼儿和荇草;是山上的雪和树;是树上的鸟和鸟巢……移民村不再开展祭祀活动,阿巴便当起了家具厂的工人,而这次他选择回来,他肩负上了抚慰魂灵的职责,面对云中村即将消失的期限,安抚那些还未来得及告慰的逝者成为了他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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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初回到云中村时,阿巴对亡魂的真实性是存在质疑的,即使是在告慰亡灵的过程中,一路的焚香击鼓,都并未打消阿巴对神鬼存在与否的怀疑,直到和妹妹对话时看到绽放的鸢尾花才开始真正相信灵魂的存在。在清晨第一缕阳光升起的时候消失已久的麋鹿结伴出现在村里,用鹿角轻叩他屋前的台阶,啃食翠绿的果蔬新芽;屋前一直衰败的花枝复苏了,孕育着待放的花骨朵。这些鲜活的生命体或许就是在他的告慰下归入大化的村民吧,是勤快大方的罗洪家、是到死都不想给人添麻烦的阿介、是经历了人丁凋零的阿麦家、是种植纺织大麻的呷格家,也是一直被认为不走正道的祥巴家……这一切已不仅仅是阿巴在履行祭师的职责,他也在寻找自我,寻找灵魂的归属,云中村会消失,他也会同云中村一起消失,他要同云中村永远在一起,同丧生的村民们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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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后,阿巴就一直没叫对过这个名称,他总说自己是非物质文化。苯教是非物质文化,祭祀的过程是非物质文化,风土人情是非物质文化,原始古老的生活方式是物质文化,整个云中村都是非物质文化。泥石流滑坡最终还是带走了云中村,也带走了阿巴,在仁钦的梦里阿巴的眼睛在闪闪发光,阿巴的脸颊在闪闪发光,他还高兴地对仁钦说谢谢你,让我成了非物质文化。那一天阿巴找到了自己的归属,那一天云中村的相亲们都回来了,那一天窗台上的鸢尾花开放了……云中村不会消失,那些逝去的人不会消失,它、他们永远在生者的心里。

 

本文图片来源于网络,部分影视截图选自优酷视频播出的采访作家阿来的人文纪录片《文学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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